黄 萍序 爱的诠释 ——王昭荣《用爱订做的天堂》的诗性哲理 王昭荣先生的文学作品辑《用爱订做的天堂》,是诗人对红尘人世和自然的一种体验,是他对生命、对自然真爱的情感升华。他的散文诗篇,从红尘人世到自然天堂,一直贯穿于诗人真爱人生、真爱自然并达到“天人合一”的主线,形成诗人“真爱拯救人类”的哲学主题。 昭荣的散文诗,以优美的语言、丰富的想象、强烈的感情,创造了诗画意境,并赋予音乐的美感,这就是昭荣散文诗的表象美。但一部作品的真正的内涵还在于她所表达的哲学理念,哲学理念的美是作品的内在美。昭荣散文诗表达的“真爱拯救人类”的哲学理念,就是其作品的内在美。表象之美是诗的肌肤,内在之美是诗的灵魂,昭荣的散文诗是表象美与内在美的和谐统一。下面就让我们跟随昭荣的优美诗篇去体验他的内在哲学理念吧! 一、物质化进程的危机 昭荣的《用爱订做的天堂》,是人与自然和谐相融的赞歌。诗人用心、用情、用爱订做了一个天堂。这个天堂突现在我们眼前,让人的错觉是犹若海市蜃楼,似乎离我们太遥远,可望而不可及。然而当我们沉静下来用心品尝,就会发现,昭荣所描绘的这个天堂,其实离我们很近,就是我们本身——我们的心灵。只要有爱,就可以用自己的爱去酿造一个美丽的天堂。事实上,并不是昭荣用爱订做的这个天堂离我们太遥远,而是我们离自己的心灵太遥远,我们离自然太遥远。现在的人们生活太过匆忙,一天总是行色匆匆地穿越于闹市之间,就连吃饭时眼睛都在盯着商业信息,不复有闲暇的内心思索,每天都沉湎于快速的节奏、喧嚣的声响和色彩的魔术之中,那些温馨宁静的情趣似乎一去不复返了。昭荣于1996年2月在《方寸天地》刊发了《王昭荣红尘散文辑》,在当时的大中专学校出现了一阵子“昭荣散文诗热”。那时,真正对昭荣散文诗发生共鸣的,是一些关心人生内心情感的青年学生。昭荣的散文诗表面上是一种情感的表达,本质上却是对现实社会过于物质化的一种反对。一个人,倘若在这忙碌的人世间,没有返回自己的精神家园,从严格意义上讲,他仅仅是躯体存在,毫无人性可言。或者说人性是动物的本性和精神的神性之综合,假如一个人只是有动物的本性,他就没有健全的人性。昭荣的散文诗之所以引起了青年学生的共鸣,就是因为他的散文诗所显现出现实社会中所缺少的精神神性的美丽天堂。这个社会有太多的动物本性,而精神神性实在太少,因此才会出现现实社会的危机,这种现代人的精神危机用尼采的话来说就是精神的贫困。尼采对于人们匆忙的世俗生活极其不满,他不懈地揭露了时代的颓废倾向,尼采借助于“酒神精神”和“日神精神”来拯救人生——艺术拯救人生。而昭荣希望通过唤醒人们精神的神性,来解决现代人的危机,使人们回复到具有健全人性的时代,并且用爱酿造一个美丽的天堂。 二、真爱人生 红尘散文诗篇是昭荣的同事王正洪先生提出的,王正洪在《寸寸柔肠》的评论中写道:“昭荣的散文,我读得较多,总的印象是风格呈现一种柔丽之味。他的散文几乎都和男女之情紧紧相连,在此,就暂叫之为‘红尘散文’吧”。1999年,作者以《红尘歌谣》编入《沧海萦梦》中。 这里我首先要为红尘“正名”。人们往往将红尘仅仅当作男女之情,一提到“红尘”二字,几乎都把她当成了男女情爱的代名词。其实,男女情爱只是“红尘”中的一小部分而已,从广义上讲,所有的亲情、爱情、友情等社会关系而产生的联系都属红尘范畴。部分人对昭荣的散文诗冠以男女之情的写照,认为他所描写的都是人的精神、内心的瞬间动态,而缺少一些实在的生活写照,他的文理是一种病态。诚然,与健康相比,只注重人的精神、内心的瞬间动态描写是一种病态。但是,与现实社会只注重物质化相比,这种病态却显示了生机。只有那些具有优秀灵魂的人才会对现实社会物质化过程太快而精神化却也退化太快的病态社会感到伤痛,在这精神生活沦丧的时代,真爱的人如何生活下去?这是昭荣苦苦思索并试图通过“意蕴沉郁,婉丽凄忧,缠绵悱恻……”的内心写照来解决的问题。所谓真爱,首先是要有关爱人类、关爱自然的信仰。昭荣反对匆忙的世俗生活和对大自然的毁灭。在他看来,只有真爱才能拯救这个病态的现实社会。 昭荣对红尘人世的真爱主要体现在他的红尘散文诗篇中,“只要对人间存有情的胸怀,对生活踏从容的步履;又何需戚戚于高原的阴晴,又何需回首那来路的褴褛?”(《不谢的风景》)诗人希望红尘人世重建真爱。“我也会象秋叶那样,面对人生的风风雨雨,仍要前行,仍要歌唱,用尽三生的真情,换来一世的美丽!”(《风中的歌唱》)诗人决心用自己的真爱来订做一个美丽的天堂。“这是一个光明、青春和幸福的天上人间!在这个世界面前,我仅仅只是那么一粒尘埃,透明得无所隐瞒也无所保留,我甚至不敢再凝望它那博大而深邃的目光了。万丈红尘中的勾心斗角,恩恩怨怨,在这开阔的胸襟面前也会羞愧地、细碎地飘逝了。”(《清晨,有一份欣喜》)诗人在自己酿造的美丽天堂里,明确了红尘的范畴,即由社会关系而产生的联系,而非仅仅只是男女情爱,他所描绘的天堂是“没有一丝杂质的国度……然后是愉悦的静谧。”(《清晨,有一份欣喜》)诗人把自己回复到了精神的世界,返回到他自己的精神家园,获得了愉悦的静谧。“在喧嚣的尘世间,我俩带着内心的纯净和安宁,踏上了这条春野的甬道。”(《永远的潭水》)这就是诗人希望人们在这喧嚣匆忙的红尘人间中,应返回自己的精神家园。昭荣知道,在这喧嚣的红尘人间,要返回自己的精神家园是容易做到的,但那只是精神天堂。他认为要真正远离喧嚣匆忙的红尘人间,不仅灵魂要返回自己的精神家园,就连躯体本身也要回复到那宁静的自然中。在红尘散文诗篇的后期,诗人已逐渐表达出了自己的情怀,“远离了都市的繁华,没有了霓虹的迷离。但是,少了繁华、心便纯了;失了迷离,心就真了。”(《季节的阳光》)。诗人逐渐意识到,在这物质至上的时代,用爱拯救人生是远远不够的,还必须用爱拯救自然。诗人梦境里的未经现代工业化所践踏的自然生态是这样的,“远近人家的屋顶上袅袅升起的炊烟,这时也早已成丝成缕成雾地没入周遭的暮色中。葱绿的田野在烟雨里披上了一袭诱人的轻纱,恬美、娴静极了;眼前的这草这树这河,弥漫着一带空灵清澈的气息,拂过宁静的边缘,无声无息……”(《梦在旷野》)诗人笔锋一转,从真爱人生转入了真爱自然,其实质应该是诗人的理念的升华,人与自然的和谐才能创造一个美丽天堂。诗人的《梦在旷野》中的梦境天堂是这样的,那么诗人真正体验的那个未经现代文明所践踏的自然天堂又是怎样的呢? 三、真爱自然 诗人终于找到了一片人间天堂的自然美景,这片土地是未经现代文明所践踏的纯自然的天堂,这就是黑颈鹤的栖息地——大山包。现代的物质化进程越演越烈,自然环境的日趋恶化使得人们就算回复到精神生活的追求中,也无法使躯体处在一个和谐宁静的生活环境之中,于是诗人在喊出真爱生命的同时,也呼唤人们真爱自然。人们对物质的强力占有欲,给自然生态造成了严重的破坏。现在全球的自然生态大多已被破坏,而大山包却是仅存的很少的一片净土之一,昭荣的自然散文诗篇《用爱订做一个天堂》、《爱的沼泽地》、《思念抵达的地方》、《歌声在大地上行走》、《让我们红尘为伴》、《春日情谣》、《在山风的琴弦上起舞》等,把这片未经现代物质化进程所破坏的净土清新明澈地呈现在我们眼前,这不是海市蜃楼的美境,而是真真切切的人间天堂。诗人把自己喻为鹤,“沉缅于你如珠的乐音,你的歌唱擦干了我额上的汗水和心中的泪痕,使我勇气倍增,坦然去面对纷纷扰扰的红尘。”(《歌声在大地上行走》)诗人借鹤来表达了自己的理念。诗人并没有刻意美化这片净土,相反他还把这片净土的贫瘠荒凉、凄清萧瑟淋漓尽致地描绘了出来,“这里没有柔嫩的柳枝,没有摇曳的芦苇,甚至提及大山包总要与苦难和荒凉相随。”(《用爱订做一个天堂》),“野草憔悴而枯黄,抽泣在绵延不绝的山冈。刺骨的冷风编织着丝丝缕缕的忧伤,贫瘠的土地熬煎着寻寻觅觅的凄凉。”(《爱的沼泽地》),“瘦草萋萋,植根在大海子的边际,春天已经来临,花朵没有踪迹,幽幽暗香只是传说中曾经的记忆。”(《让我们红尘为伴》)在诗人眼中,这片土地尽管贫瘠荒凉,但与喧嚣匆忙的闹市相比,却是人间天堂。“跳墩河浩渺坦荡一如大山包人的胸襟和情怀,在乌蒙高原上展露着熠熠光彩。山坞的空隙之间,湖水明澈得没有一丝杂念,盛满了天空的清蓝。这是一块梦幻般的净土,山间竹溪汩汩,地上涓河潺潺。秋天将要离开的时节,便会看见黑颈鹤青春的身影在天地之间飞翔,然后缓缓停歇在这方阳光下的天堂。”(《用爱订做一个天堂》)这就是诗人所体验的人间天堂。诗人在这片净土上注入了真爱,“整个世界敞开了温暖的胸怀,让我们红尘为伴,甜蜜地等待。等待春风染绿山脉,花儿竞相盛开,每个人的心中都拥有无私的爱……”(《让我们红尘为伴》)。诗人呼唤人们以真爱来保护这片净土,其实是希望人们真爱人生、真爱自然。诗人在《用爱订做一个天堂》的最后写道:“当世间繁杂尘埃落定,快乐与忧郁便相伴而行,我不知道这片面临失水的沼泽若变得满目疮痍,会不会象瑰丽的流霞褪去绚烂的风韵?我站在湖边,泪意满面,一袭不愿离散的痛楚,颤动内心深处最敏感的弦。但愿作为万物之灵长的人类都能用爱去订做一个天堂,用心去打造一个理想;让天空的精灵永远轻盈美丽,让圣洁的天使带来如意吉祥!”这就是诗人的理念,为什么诗人泪意满目,并且感到痛楚,是因为怕失去这片净土吗?不,不是!是诗人对人类过于注重物质化进程的建设,从而导致现代人面临精神危机和生存危机的困境的悲痛,这就是诗人内心深处最敏感的弦。诗人希望人们用真爱去订做一个天堂,只有这样人类才有希望。
四、人与自然的和谐相处
周国平先生在《人与永恒》中提到“人是万物的尺度”。人把自己当作尺度去衡量万物,这就是人类永无休止地破坏大自然的根源。可是当大自然以她本身为尺度时,人类将面临灭绝的危险。因此我们不仅要真爱自己,还要真爱大自然,达到“天人合一”,这里的天指的是自然,这就是昭荣散文诗所给予我们的诗性哲理。诗人希望人们用真爱去订做一个美丽的天堂,在这个天堂里,没有暴力冲突,没有战争弋杀,没有攻击纷争,人性可以得到健全的发展,人的动物性和精神性得以完美的统一,从而真正达到“天人合一”的理想境地。“我们何不献出广袤的土地和葱绿的山林,为与我们一样珍贵的生命,栽种百鸟婉转的啼鸣。” (《歌声在大地上行走》),“整个世界敞开了温暖的胸怀,让我们红尘为伴,甜蜜地等待。等待春风染绿山脉,花儿竞相盛开,每个人的心中都拥有无私的爱……那时,我们的视野里,永不消逝的,除了这轮辉煌如初的太阳,还有你,——在霞光中无羁无绊地飞翔,在天地间无忧无虑地歌唱!”(《让我们红尘为伴》)诗人期望人与自然和谐相处。只要每个人都充满爱,那么,人与鹤就会在天地间无忧无虑地歌唱。这也就真正体现了诗人的理想——用爱订做的天堂。别林斯基说:“感情是诗情天性的最主要的动力之一因素;没有感情就没有诗人,也没有诗歌。”(《外国理论家作家论形象思维》),昭荣的散文诗《用爱订做的天堂》,是诗人感情的升华,并把他的感情上升为一种哲学理念——“真爱拯救人类”。尼采在《悲剧的诞生》中建立的哲学理念是“艺术拯救人生”。这里的“艺术”包括日神精神和酒神精神两个方面。日神精神要我们爱生命的过程,而酒神精神却是要求我们从生命的绝对意义性中获得悲剧性陶醉。尼采希望建立“艺术拯救人生”的哲学理念来解决虚无主义,这是以人的本性为基础来论述的;而昭荣希望建立“真爱拯救人类”的哲学理念来解决现代人的生存危机,这是以人的社会性为基础来诗化的。开始,昭荣以“真爱拯救人生”描写红尘人世,接着他以“真爱拯救自然”描写自然,从而达到“真爱拯救人类”的主题。这就是昭荣散文诗的诗性哲理,也是昭荣散文诗的灵魂。
尼采是一个具有诗人气质的哲学家,昭荣则是一个具有诗性哲理的唯美诗人。
(黄萍系云南昭通市针灸推拿研究会会长、昭通市针灸推拿临床治疗<研究>中心主任、昭阳区中医院针灸推拿科主任、国际期刊《针灸推拿文化论坛》主编,著有学术专著《针灸讲演录》及哲理散文辑《偶然的,太偶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