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颈鹤,我能离你有多近

《春城晚报》记者  黄娅黎/撰文  张志刚/摄影

 [原载2004年1月3日《春城晚报/A周末》“城市读本/自然”]

12月中旬。昆明。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
    我在翠湖公园看到了正在喂鸥的孙德辉。喂了12年的黑颈鹤,他与鸟类朋友总是非常容易亲近。
    “人离黑颈鹤能有多近?”我问了他这样一个问题,事实上,我是想问他,昆明有一只叫做“鸥王”的海鸥,能从它的喂养者口中取食,他们相处了3年;那么,和黑颈鹤相处了12年,他和黑颈鹤能怎样地亲密接触?
    去年10月31日,黑颈鹤如约飞到大山包。比起以往的时间,推迟了25天。
    云南昭通大山包的知名度也许并不高。但每到冬季,那里住着的全世界1/7的黑颈鹤,却是世界15种鹤中最后被发现,极为珍贵的一种。那是1870年,俄国博物学家普尔杰瓦尔斯基在我国青海湖发现的。
    刚从大山包来的孙德辉说,现在已有1200只黑颈鹤飞来。和去年相比,今年的黑颈鹤情况不错。由于总体气候偏暖,黑颈鹤来得晚了些,到现在为止只有4只死亡。孙德辉说,黑颈鹤迁飞初期是问题比较多的时候,由于太累或是其他种种原因,常有伤病鹤出现。3月底,黑颈鹤将结束它们的越冬期。
    在当地政府有关部门和协会努力下,大海子附近3个自然村每个村都请了一名投食员,每年拨给一定数量的包谷,在天气恶劣或播种收获季节在黑颈鹤栖息地人工投食。虽说按黑颈鹤的食量这还只是“零食”,但在不改变野性的前提下,人工投食缓和了人鹤争食的矛盾。
    去年1月24日,大山包被评为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对黑颈鹤的保护又上了一个台阶。
    “黑颈鹤来翅膀白,老孙陪你陪到黑”,这是大山包山民编的歌谣。歌里的“老孙”就是孙德辉。
    孙德辉在昭通市卫生防疫站工作,从1992年11月下旬开始,他从迷恋拍摄黑颈鹤到自费上大山包考察黑颈鹤越冬习性。在他的倡导下,昭通黑颈鹤保护志愿者协会在1998年12月4日成立了。前年,孙德辉就曾来到本报,为保护黑颈鹤越冬奔走。
    “你能离黑颈鹤多近?”喂了12年黑颈鹤,我非常好奇这些可爱的生灵给了他怎样的回报。
    对于我的问题,孙德辉脸上现出一丝笑容,他说,黑颈鹤只生活在高原,而且是人烟稀少的地方,像海鸥这样的情况是绝对不会出现的。越大的鸟类越怕人,身高1米5的黑颈鹤选择人迹罕至的高原,原因之一就是为了安全。而海鸥是一种现代鸟,生存空间非常大,接触人类的机会较多。
    孙德辉说,自己去拍黑颈鹤,最接近可到5米——5米,对黑颈鹤来说已经是绝对信任的距离了。要扭转黑颈鹤这一习性,至少还要30年时间。
    孙德辉来昆明,只去动物园,因为那儿有几只黑颈鹤。他趴在人工湖边,模仿黑颈鹤的叫声“咕——咕—”,看见鹤注意到他并慢慢走过来,他就用大山包的方言对它们说:“哎呀,老弟呀,你整天吃鱼虾怎么行?吃点洋芋和包谷嘛!”附近游客见一个人和鸟说话,鸟还直冲他点头扇翅膀,纷纷好奇地围观。
    为了黑颈鹤,孙德辉哭过也笑过。有一年,由于大山包气温太低,一只幼鹤蹲在地上,身体被冻住站不起来了。孙德辉以为它死了,早上6点多就跑去看,也不知该怎么救它,急得眼泪汪汪,守了它两三个小时。最后太阳出来晒化了冰,幼鹤站起来了,孙德辉高兴得自言自语:“活了,活了!”黑颈鹤牵系着他的灵魂。
    上世纪50年代,黑颈鹤与人类的关系相当密切,它们甚至在大山包繁殖后代。那时曾有过一位老人拿自己的炒面去喂小鹤的感人场面,喂小鹤前,他还要把大鹤赶开,小鹤才吃得到——人与鹤的距离不该是5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