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影:前路在何方?

中国昭通黑颈鹤保护志愿者协会副主席  牟延安

 

一副图片是一个时间的遗址。这里保存了某些记忆。由此我们可以进入回忆,并说话。被拍下的瞬间并非是世界的结束,而是世界的开始。瞬间的记录,它是一个入口。由此而去,思之路开始。摄影是艺术、是美丽、是动人、是忧伤的诗意图象。有很多的摄影家们赋予图象文学性。

当我看完于坚老师的《暗盒笔记》后我困惑了,长时间的困惑。

于坚老师认为照相机作为现代工具,它复活的是文明的原始形式。摄影的这种原始形式恰恰是它的力量所在,摄影复活了人与自然的野蛮关系,其对世界的入侵是显而易见的,当我们拿起相机,无论大家是否承认,都在对浑然一体的大地进行切割、分解、取样、显微、记录。通过相机去看见的是自我的世界。在取景框里,世界是自我的。看什么不看什么,看那部分,不看那部分,这就是极权。没有立场的摄影并不存在。混沌一体的空间成为自我个人的空间,存在被瓦解,成为破碎般的对象,世界成为痕迹、舞台,人通过照相机已经把自我放在主宰者——导演的地位。

我不知道我所拍摄的图片,是不是也像于坚老师说的那样,正在对浑然一体的大地进行切割、分解、取样、显微、记录。

——照相机的发明为西方对世界万物进行更为细致的分类提供了更方便的工具。分类在理论上讲是科学的一部分,对世界是无害的。浑然一体的世界,被图片一片片切割下来,依据某个定义进行归类,亚洲、东南亚、北方、南方、共产主义、美国民主、日常生活、大自然、市井……但世界是连成一片的。1965年,越南被分类,北方、南方。分类的工具可不是NIKON-FM2,而是B-25F-161964年的黄昏越南在硝烟中哭泣,40年后,同样的黄昏,越南在理发。世界依据的是同一种分类方法。NIKON-FM2B-25F-16当然不同,功能不同,体积不同、重量不同。但,分类,是一样的。)这是于坚老师对他在越南所拍摄图片的部分意思。

我曾经是一名军人,但没有杀过敌人的我看到于坚老师把手中的相机和B-25F-16联系在一起时,我的心在流血,手在颤抖。我不知道我应不应该在再这样对浑然一体的大自然,进行同一样的分类。

也许,也许艺术一旦成为一种职业,就会失去她的灵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