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颈鹤科学家与保护志愿者之间的对话
吴立新
2006年10月26日中午11时30分，昆明火车站。我与父亲结束了海南之行的休假生活，踏上了返回昭通的归途列车。
穿过正在寻找座位的熙攘人群，我来到了硬卧床位。刚放下行李，便看见对面下铺一名身穿红蓝两色相间夹克衫的男子，从包里拿出一本书，就坐在过道旁的椅子上阅读。他清瘦、精干、中等个，一副眼镜衬托出文质彬彬的学者气质，让人一看就知道是个知识分子。这让我产生了好奇心，不由得与他攀谈了起来。
原来他是一名研究黑颈鹤的科学家，这次是专门到贵州省的草海黑颈鹤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去了解当地的环境扶贫开发工作的进展情况。我一下子就来了兴趣，自我介绍说我是中国昭通黑颈鹤保护志愿者协会的一名会员。因为有了黑颈鹤，一下子拉近了刚才还很陌生的心理距离。
我问他：“你是什么地方的人，怎么会选择研究黑颈鹤？”
他说：“我是内蒙古赤峰市人，原来是研究丹顶鹤的。内蒙古的丹顶鹤比其它地方多。我于1983年从黑龙江林业学院野生动物学专业毕业之后，分配在内蒙古赤峰市的动物研究部门工作，一直研究丹顶鹤。1988年的一个偶然的机会，我认识了黑颈鹤，一下子就被它仙鸟般的姿态吸引住了，于是我转而研究黑颈鹤这一个当时几乎无人关注、也没多少人知晓的美丽‘仙鸟’。”
“是以什么方式研究黑颈鹤呢？”
“我申报研究课题。申报成功之后，就开始到黑颈鹤的栖息地进行实地考察，全国几乎所有发现黑颈鹤踪迹的地方我都去过，你们昭通的大山包我也多次去过。昭通在野生动物方面的研究很不错，听说大山包有个研究人员就发现了虾的新物种，这种虾还以发现者的姓名命名（即昭通黑颈鹤保护志愿者协会副主席、项目干事，昭阳区大山包乡林业管理站站长钱颖发现的“钱氏钩虾”——编者注）。我主要是在贵州省的威宁县草海黑颈鹤自然保护区开展研究工作。我一般每年都要去草海三次，每次短则半个月，长则半年，我们之间签订有共同开展课题研究的合作协议。”
“据我所知云南省昭通市的大山包栖息的黑颈鹤有1000多只，比贵州草海的多。你是如何看待大山包的发展前景的呢？”
“从数量来说贵州草海的黑颈鹤没有大山包的多，但从地理位置而言，贵州威宁草海距城区较近，气候宜人，交通方便，观鹤点比较理想，草海本来就是鸟类天堂，在草海栖息的鸟类不仅有黑颈鹤，还有灰鹤、斑头雁等其他鸟类共计两万多只左右，因此草海是国家级的自然保护区。草海黑颈鹤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管理局直属贵州省林业厅，课题研究经费能够得到保障。因此我开始研究黑颈鹤就以贵州威宁的草海作为主要的研究基地，近二十年以来，双方合作都很顺利。经过多年的研究，草海在保护黑颈鹤方面在全国同行中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成就，现在已经从单纯的保护发展到对保护区周边地区群众进行生态扶贫，进行生态扶贫能够从根本上消除黑颈鹤在其栖息地的最大生存障碍，因为栖息地周边的老百姓只有在脱贫之后，才会‘仓廪食，而知礼节’，才会自动地参与到保护行动中来，黑颈鹤的数量才能得到发展。黑颈鹤的数量多了，才能促进发展以观鹤为主的旅游事业；观鹤旅游事业得到发展就能带来可观的经济效益，就能带动以观鹤景点为中心的住宿、饮食、交通等相关服务行业，也就能造福黑颈鹤保护区周边百姓。我这次到草海去，主要就是去看一下有关生态扶贫项目的落实情况。当然，草海由于距城区较近，城内的生活污水会对它有所污染，草海对此应有一个清醒的认识，及时采取措施予以防治这一个重要的环保治污问题。相比之下，昭通的大山包黑颈鹤保护区由于远离城区，就可以避免象草海那样受到城市污染的威胁。我认为云南省昭通市的黑颈鹤自然保护区应该立足于发展生态旅游，这一思路在草海已初见成效。昭通要在黑颈鹤已有相当数量的前提下大力实施以观鹤为中心的观鹤景点、住宿、交通、饮食等基础设施建设，才能吸引外地人远道前来观鹤。如果没有相应的基础设施建设，不仅吸引不了大量的外地观鹤游客慕名前来观鹤，就是本地人也难以顺利地观鹤。观鹤旅游发展起来了，还可以使本地周边及其它地区旅游景点及相关服务行业得到促进和发展。所以说，黑颈鹤是昭通的一个宝贝，昭通一定要很好地珍视这个宝贝，发展好了就可造福一方百姓。在这方面贵州省做得非常好，他们对黑颈鹤给予了特别的高度重视，草海黑颈鹤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管理局是直属于贵州省林业厅，因此贵州省有关涉及黑颈鹤的基础设施建设就搞得好，以观鹤为中心的有关旅游服务行业搞得也比较好，已经开始能够起到促进当地经济发展的作用了。”
“我们昭通市昭阳区作为栖息地的‘中国黑颈鹤之乡’，大山包又是国家级的自然保护区和国际重要湿地，我们都很喜爱黑颈鹤，从小就在每年的晚秋、冬天或者早春季节经常看到成群的雁鹅从头顶上飞过。我是昭通市巧家县人，在巧家的马树、小火塘、荞麦地等地都见过，巧家以马树栖息的黑颈鹤数量最多。我们小时候叫黑颈鹤为雁鹅，长大以后才知道它的学名叫黑颈鹤。现在昭通成立了一个保护黑颈鹤的民间组织，名字叫做中国昭通黑颈鹤保护志愿者协会，这个协会为保护黑颈鹤做了大量卓有成效的工作！”
“我知道昭通有个黑颈鹤保护志愿者协会，这是全世界唯一一个保护黑颈鹤的民间组织。昭通有这么一个协会，是昭通人民的光荣，是昭通人民素质提高的一种表现，也是昭通地方政府高度重视的结果。我记得黑颈鹤保护志愿者协会的主席是孙德辉吧？”
“现在黑颈鹤保护志愿者协会的主席是王昭荣，他是昭阳区政府办公室的副主任，有30多岁。”
“孙德辉怎么不是主席了呢？我与他有过几次接触，我认为他很不错的。”
“孙老师现在是黑颈鹤保护协会的名誉主席。可能是因为他年纪大了吧，听说是他主动辞职让年轻人来干的。”
“王昭荣这个人我见到过，也看到过他写的一本书，叫做《用爱订做的天堂》，书很好，才华横溢。”
“王昭荣作为协会现任主席，我认为他干得很好。每年都要组织我们会员开展几次活动，如迎接黑颈鹤回昭通越冬、组织会员到黑颈鹤栖息地观鹤、义务进行保护环境的清理河道垃圾的劳动、举办环保进座等，协会的活动开展得有声有色，在昭通乃至省外都有一定的影响。”
“据我所知，协会在中国的环保界确实有一定的影响。”
“现在协会在互联网上还开办了‘黑颈鹤保护网’，宣传有关保护黑颈鹤的知识，宣传协会开展的有关活动，宣传黑颈鹤自然保护区的有关工作，特别是在网站上发布了大量有关黑颈鹤及自然人文的照片、油画等，有文字，有歌曲，还有VCD录相，可谓是图文并茂，富有动感，观赏性很强，连加拿大的华人都经常在点击浏览。网站刚开通的那几天，曾经一天就有五万人次点击浏览，《昭通日报》还专门作了报道。”
“照片是谁照的？油画是谁画的？你们现在有多少会员？”
“照片是协会名誉主席孙德辉老师等志愿者拍摄的，油画是旅游画派画家胡道昌及本土画家傅刘昌画的，我们现在正式登记注册的会员有140名。”
“真不错！你们协会的会员是什么地方的人？”
“大部分是昭通人，少数是全国各地的名誉会员，各行各业的人都有。”
“你们最近举办活动没有？”
“我们协会最近在国庆前夕给在昭会员做了一次‘爱我中华，爱我家园’的讲座，有50多名会员参加。协会还办了一份报纸——《黑颈鹤》，每个月出版一期，对有关黑颈鹤保护工作的动态进行刊载。最近还连载了一本关于黑颈鹤方面的书。噢！你是不是与他人合写了一本名叫《黑颈鹤研究》的书？我曾经在昭通的新知图书城看到过这本书，书的扉页上有作者的照片，我看你很像其中一个作者，你是不是姓李？”
“我叫李凤山，我与贵州省科学院野生动物研究所的李筑眉同行合写了《黑颈鹤研究》这本书，这本书不仅是中国唯一一本，也是全世界唯一一本关于黑颈鹤研究的书。你们黑颈鹤保护协会在艰苦的条件下为保护黑颈鹤和自然环境做了大量的工作，成效很不错，令人钦佩！我作为一名黑颈鹤研究者对此感到很高兴。”
“李老师，在大山包栖息的黑颈鹤是我们中国东部越冬种群中数量最多的，我们好想让它成为昭通市的‘市鸟’！”
“黑颈鹤成为‘市鸟’，无愧于这一荣誉！当你身临黑颈鹤栖息地时，在你不远处有半人多高的大鸟在鸣叫、嬉戏、觅食，缓缓地起飞和降落，这可真是给人一种如临仙境般的美妙享受。黑颈鹤是昭通的一个宝贝，一定要好好珍惜、爱护这种美丽的大鸟！现在国际鹤类基金会、全国鸟类环志中心、云南省林业厅等在昭通开展的有关黑颈鹤科学研究工作做得很好，影响也比较大……”
这时，列车喇叭传来一声“请各位旅客注意，贵州威宁草海站已到达，到站的旅客请准备下车！”
这个广播通知终断了我们之间的谈话，当李凤山老师拿好行李，我激动地握住了他的手说：“今天这次列车让我们俩——作为黑颈鹤科学家的你与黑颈鹤之乡的保护志愿者相识并畅谈了这段美好的时光，实在是令人难忘，高兴万分啊！”
（吴立新系昭通市昭阳区人民检察院办公室主任兼技术室主任、中国昭通黑颈鹤保护志愿者协会会员。李凤山先生系东北林业大学野生动物管理学硕士、美国威斯康星大学环境研究所博士，国际鹤类基金会中国项目代表，共组织、参与了15项鹤类科学研究、保护管理、环境教育方面的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