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逝去的秃尾河

 

 

在每个人的一生中,心里都会葆有一方水土,并能唤起美好的回忆,我的那方水土就是烙在记忆深处的童年时代的河,地处昭通城南的秃尾河,俗称南门河。

我家住在南门文渊街,离秃尾河很近,秃尾河是条从北向南延伸的地上河,在我记忆中,河堤曾有参天的白杨和婆娑的杨柳。站在南门现在的天力商场门口,那里原来有座公路石拱桥,放眼望去,前面没有任何建筑物,是一望无垠的金色稻田,远处的凤凰山和望海楼尽收眼底;西面一片片田野直接连到红石岩;东南望去可以跃过田地看到元宝山;后面背对的是月牙型的水塘——月牙塘。据民间传说,月牙塘是一张弓,秃尾河是一支箭,这套弓箭能威镇邪气,伸张正义,都说昭通是一块福地,这也是其中的一个原因。

当春天来到的时候,河边曲曲折折的小径河堤上一树树的杨柳,悬垂滴绿,那秃尾河的一泓清流,坦坦荡荡的从烟柳丛中潺潺流淌,是那样的澄碧,冰也似的纯洁、清明。让人不由自主地联想到柳宗元《小石潭记》中的“青树翠蔓,蒙络摇缀,参差彼拂”和“闻水声,如鸣佩环”的清雅境界。它和远处的凤凰山遥相辉映是那样的美丽,又仿佛水墨国画、幽幽淡淡的却意境深远。

夏秋时节,它又似一幅油画,沿河两岸的田野浓浓艳艳,五彩缤纷而又不失凝重。

  有雾的早晨,走在河堤上,仿佛进入了烟波浩渺的朦胧世界,缕缕阳光偶尔透过弥雾从高大的树梢上直射下来,让人神韵飘飘,情思渺渺……

  在“盛世如花、岁月如歌”的红色年代,每当夕阳的最后一抹余辉照耀在河上,波光粼粼的溪水映衬着河堤,又映照着在土地上辛勤耕耘的人民公社收工的社员。看着他们写在脸上自豪而喜悦的神态和河堤外金灿灿的稻田,确实有“喜看稻菽千重浪,遍地英雄下夕烟”的感觉。

这里的黄昏是迷人的,归鸟在河边的树枝上鸣叫。远处的凤凰山也披上了金色的霞光,浸润在黄昏的夕照中,辛苦了一天的人们可以尽情的欣赏“昭阳八景”之一凤岭飞霞的风采。

  “人约黄昏后”,这里幽雅的环境又是对对恋人相约的场所。恋人们在明月树荫下相偎相依,窃窃私语、海誓山盟……

这条河堤又是通往昭通卷烟厂的一条僻幽小道,有不少人都非常喜欢沿着河堤幽径走路上下班。一路上“好鸟相鸣,嘤嘤成吟”,嗅着泥土的芬芳,听起蛙声一片,闻着徐徐清风送来的阵阵稻花香味,欣赏着河堤上的野花,看着飘飘柳絮间飞来飞去的小鸟和水中成群结队的一群群游鱼,列阵似的一会儿串上,一会儿串下,一会儿又静静的在水中,确实让人心潮激荡。

曾记得,初春时节乍暖还寒,尽管气温很低,但童年的我和几个伙伴还是“君子协定”,悄悄的瞒着父母相约秃尾河,在河里赤身裸体的尽情的嬉戏玩耍。有好几次,我着凉生病,打了好几针才好。但父母不知道感冒的真正原因。终于有一次,由于伙伴“告密”,我刚脱完衣服,还未来得及下水,就被母亲“当场抓获”,把我赤身裸体地用棍子押送回家,经过一阵训斥和“安全教育”后,我答应一个人不去那条河,但心里装的仍还是那条河,又怎能控制真的不去呢?

  每当夏雨袭来时,秧田里的水流入河里,更是拿鱼的好时节。农民为了不让水漫过田埂,便在靠河的田埂边开了个缺口,让多余的水流泄出来。这时鱼儿乘着流水跳跃着奋力往下游,只要拿一撮箕放在河口流水处,不一会儿就可以拿到很多“谷花鱼”。

如果遇上下雨,便索性在雨中淋个痛快,让自己淋成“落汤鸡”。大雨过后艳阳高照,我和伙伴们就长长的躺在河埂草坪上又晒衣服,又烤太阳,伙伴们翻滚着烤晒,又相互讲述着新听来的故事聊着天,是那样的悠闲自得。

  雨后的第二天,还可以扒开大柳树下的青青野草,找到大篷大篷的“柳树菌”,把它轻轻的摘下来,回家认真清洗,在那个生活条件十分困难的年代,又可以美美的饱餐一顿。

  后来我渐渐长大了,总觉得人的生存与生命的价值,离不开社会和自然环境,在我读书的生涯中,很多该背诵、该记忆的东西,特别是很多课外读物,包括名篇小说和诗词等,都是在这条河边完成的。当我寂寞的时候,是这条河给了我身心的慰藉,度过了多少个“杨柳岸,晓风残月”;当我欢乐的时候,是这条河使我的生命充满光辉,还是这条河,在我苦闷彷徨的时候,更倾心于亲近它,让心灵得到涤荡。

现在的我,变得“世故”了。秃尾河也因为人们不注重生态环境而被污染得臭气熏天,更没有鱼在河里生长了,河堤上高高的大树几乎被砍光。在这里活动的人也少了,人与人之间的戒备多了,交流和真诚也少了。每当风平浪静时,我常常不禁怀念那纯净而丰美、无忧无虑的孩提时的秃尾河,它总在我的梦里轻轻的流过,并伴随我度过那些美好而难忘的童真岁月。我感激这条河,也期盼在人们生活水平提高的同时,能再现我记忆中的河,更希望人们心灵里也有一条纯净的河!

    (杨勇系红河总厂昭通卷烟厂后勤科员工,本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