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山包跳墩河水库需要“瘦身”

云南师范大学历史与行政学院 罗兴奎

大山包位于云南东北部昭通市内，紧临长江主要支流牛栏江。1990年被列为市级自然保护区，1994年列为省级自然保护区，2003年列为国家级自然保护区，2005年被正式列为国际重要湿地。保护区面积19200公顷，有星罗棋布的草场、草甸、沼泽地，平均海拔3000米左右，是中国目前海拔最高、以黑颈鹤及其越冬的亚高山湿地生态系统为保护对象的国家级自然保护区之一，是珍稀物种黑颈鹤越冬的天堂。

大山包湿地的主要特征是高寒沼泽湿地，有跳墩河湿地区、大海子湿地区、勒力寨湿地区和燕麦地湿地区等，而最珍贵的湿地当为跳墩河湿地区，这是大山包海拔最高、面积最大、水源最丰富、物种也非常丰富的湿地区。这里有着原始沼泽地，其中有许多被当地人称为“海眼”（天然泉眼）的沼泽池，沼泽池周围有丰富的由草根腐烂堆积而成的土筏，是沼泽地生物多样化的重要保证。遗憾的是上世纪70年代为了解决邻近的田坝、炎山两乡的饮水和灌溉问题，修建了跳墩河水库，几乎把整个跳墩河湿地区的沼泽地全部覆盖了。最近因对水库的加固而把水撤干，笔者有幸见到了最大的一个“海眼”——鹿子溏，水面上百平方米，深度不知。据老人说，此“海眼”是一个很大的天然泉眼，以前周围是各式各样的水草和菖蒲，非常漂亮，有人因好奇，曾用十二副耕地用的耕绳（据笔者估计有50米左右长）连在一起吊一扇小石磨放下去都没到底。还有白龙水井，白亮溏等沼泽池，都十分大而深。多年来的淤积，湖底许多小型的沼泽池几近消失了，而之所以被淤积，原因在于水库对岸边山体的侵蚀带来了大量的泥沙。

据管理人员介绍，跳墩河水库占地面积4500亩，最大蓄水量1250万立方米，正常蓄水量940万立方米；每年输水给田坝、炎山两乡为700多万立方米，而田坝、炎山两乡总人口是3万人左右。从以上数据来看，700多万立方米的水和3万人极不对称，而且这两乡的年降雨量是非常高的，土地面积狭窄，水稻种植面小，更没有任何大小工业需要用水，这就更足以说明两乡的用水存在着大量的浪费！因此，笔者认为跳墩河水库需要整改，方案是减小蓄水量，进行“瘦身”，恢复出大量珍贵的湿地，这对大山包的湿地保护至关重要！

跳墩河水库要“瘦身”，理由有以下几方面：

一、减小蓄水量，不会影响两乡3万多人的正常生活。3万人每年用700万方水，也就是平均每人每年用230方水，这存在着大量的浪费，不符合当今时代节约的主题。就笔者测算下来，水库只须保留以前的五分之一的蓄水量就完全可以解决问题，也就是说每户每年用水200吨就足够（这里照每户4口人算）。据管理人员说，每立方米的水价不到1分钱，而且很少安有水表。笔者曾到过炎山乡，就亲眼看见这里有许多水是白白流走的，有的水龙头干脆就不关！另外，从跳墩河水库输往这两乡的水，大都是露天漕沟输水，水的泄漏、蒸发流失现象严重。在我看来，适当调高水费，水表安装到户，用水管输水是非常必要的，只有这样才能有效地避免浪费！一旦确实这样施行下来，跳墩河水库的五分之一水量完全可以解决两乡用水的问题。

二、减小蓄水量，有利于对黑颈鹤的保护。黑颈鹤是世界珍稀物种、国家一级保护动物。上世纪90年代初被报道出大山包有黑颈鹤之后，大山包成了世界上较大的黑颈鹤自然生态保护基地，并成为黑颈鹤、灰鹤、黑鹳、苍鹭、绿翅鸭、赤麻鸭、秋沙鸭、斑头雁、斑嘴鸭等野生动物的重要越冬栖息地。跳墩河在水库修建起来之前也是黑颈鹤等稀有野生动物在大山包的最大生活场所。水库所淹没的几乎全是沼泽地，而黑颈鹤等主要就生活在沼泽地里。据当地年纪大的老人介绍，在跳墩河水库修建之前，每年都有少部分黑颈鹤夏天不飞走，留下来在沼泽地里生蛋孵小鹤，人们经常会见到鹤蛋，但只有少部人会去拿它。据这些人说，人们认为黑颈鹤是“神鸟”，不允许人“动”它和它的蛋，据说如果谁“动”了，天就会阴，人们必须要杀羊祭天，天才会晴朗起来。这些约定俗成的乡规民约从客观上保护了黑颈鹤在大山包的生存，除黑颈鹤外还有许多的涉禽和水禽夏天都不会迁走。自从跳墩河水库修建起来以后，夏天留在大山包的精灵有半年不见了，而且种类也减少了。这里村民的生活其实一直都没有太大的变化，也没有突然出现工厂什么的，气候变化也几乎不大，而黑颈鹤和其他鸟在夏天的消失很明显是沼泽地被淹没导致的。沼泽地是黑颈鹤和其他在大山包越冬的鸟类重要的生活栖息地，它被淹没破坏直接影响到了这里的生态平衡和生物多样性。水库修建起来以前，大山包的黑颈鹤最多的就生活在跳墩河沼泽地；水库修建起来后，这里的黑颈鹤就渐渐地变少了，都飞到了其他沼泽地相对较多的地方去了，诸如现在黑颈鹤相对集中的大海子湿地区。而大海子不足三平方公里的水域面积及湿地就栖息了近千只黑颈鹤，这不正常，这是湿地减少之后，黑颈鹤的无奈之举。现在如果减小了跳墩河水库的蓄水量，把大部分沼泽地重新恢复起来，可以肯定对保护黑颈鹤和其他长期生活在沼泽地的鸟类是大有益处的，也不会导致这里的黑颈鹤和其他动植物种类的减少。

三、减小蓄水量，有利于湿地保护。大山包湿地的最大特点是高原沼泽地的生物多样化,这里除了世界珍稀动物黑颈鹤以外,还生存着许多稀有的动植物。湿地具有丰富的陆生与水生动植物资源，是世界上生物多样性最丰富,单位生产力最高的自然生态系统之一。湿地在调节径流、维持生物多样性、蓄洪防旱、控制污染等方面具有其他生态系统所不可代替的作用。由于湿地处于陆地和海洋相互作用的中间区域，湿地生态系统与陆地和海洋的生态系统不同，它是陆地与海洋之间相互作用形成的特殊自然综合体。因此湿地生态系统具有明显的边缘效应特征。这种边缘效应使湿地生态系统的结构复杂多样化，生物种类十分丰富，它只占地球陆地面积的6%，却生活着世界上20%以上的生物，这是因为湿地的稳定性相对较高，因而成了珍稀濒危鸟类赖以生存的栖息场所。由此可见，切实保护好大山包的高原草甸、湿地具有重要意义。2004年1月，中科院专家对大山包进行湿地植物资源考察，在18个点进行植物资源调查，就采集了植物标本400多个，足以说明大山包的高原生物物种十分丰富。其实大山包的植物可能远远大于这个数字，就笔者小时候可以见到的一些植物，现在都已经很难见到了，短时间的调查和统计是不够精确的。所幸运的是2005年2月大山包被列为国际重要湿地，这将为大山包的湿地保护带来新的希望！人类是不可能制造出比自然更伟大的东西来的，尽管科学发展到今天，“人定胜天”的论调依旧只是一个人类自身渴望战胜自然的美好愿望。跳墩河水库这个人造的水库是不可能与被它淹没了的原始沼泽地相比的。

四、减小蓄水量，有利于自然生态的恢复。大山包的土质结构和山体生势都与其他地方有着区别。大山包土质疏松，一旦植被被破坏就很容易造成水土流失，恢复难度大。跳墩河水库是四周都有高山围绕，土质疏松，没有岩石抵挡水对山体的侵蚀，加上都是草场，没有树木对山体起保护作用，于是水库周围的山体遭到了水的严重侵蚀，有的地方山体垮塌异常严重，这对大山包的自然环境有着巨大的破坏性，与自然环境保护的精神实质分道扬镳，不符合进一步搞好大山包自然环境的保护。如果我们减小了跳墩河水库的蓄水量，许多环境保护问题也就解决了。跳墩河水库覆盖的地形有它自身的特点，水位只要下降到一定的程度，那么围绕它的将不再是高山，而是平坦的沼泽地，这样就不会带来水对山体的侵蚀，同时也不会对周围恢复出来的大量沼泽地产生破坏，更有利于沼泽地的保护。跳墩河水库“瘦身”后，大山包最原始的沼泽地将逐渐被恢复起来，大山包湿地质量将大大提高。大山包还紧邻长江主要支流之一牛栏江，切实做好对大山包的环境保护和水土保持工作，对长江流域的环境保护也具有重大意义。

五、减小蓄水量，不劳民伤财。大山包跳墩河水库减小蓄水量，符合今天我们提倡节约资源的潮流。笔者现在感到遗憾的是，要是提前两年提出这种想法，那或许能节约更多的人力物力资源，现在的跳墩河水库副坝也就完全没有必要再花几百万去维修加固了，在主坝身上也没必要花那么大的资金了。不过，现在维修加固工程还尚未竣工，还有许多的工序，如果能停止一部分，那也可以节省一大笔资金。另外，如果继续保持现在的水位，那么我们必须要花很大的人力物力资源来对水库周围的山体加固，以防止水对山体的进一步侵蚀所导致的山体滑坡以及所带来的一系列环境破坏和恶化。这一笔花费将是巨大的，而且没有任何人敢保证确保了山体不被水侵蚀就可以达到环境保护的目的。我们不敢保证，也没必要去冒这个险！

以上种种足以说明，跳墩河水库的“瘦身”是合理的、必要的。这不仅有利于资源的节省，更有利于大山包自然保护区的环境保护。跳墩河水库的“瘦身”可能会给炎山、田坝两乡的用水带来暂时的不习惯，也会让部分人感到心痛，诸如现在刚投下去的那么多的水库维修费用。但是，就长远来说，就保护大山包的自然生态来说，这些都是比较小的损失。

大山包自然保护受到了政府和许多爱护环境的朋友的重视，都希望把大山包建立成为一个美丽而环保的人间天堂。我家就住在大山包乡合兴村第十村民委员会，让我们携起手来，为大山包的环境保护共同去做一件事、出一分力、献一点策。笔者在此试图提出这些拙见，如果能对大山包美好的未来取到点点作用，那将荣幸终生！